金銮殿上,烛火摇曳。
景元帝坐在龙椅上,面色沉静,眼底却藏着压抑不住的狂喜。
他等这一天,等了足足五年。
萧策,那位手握三十万雄兵的定国公,此刻平静地跪在殿下,双手奉上那枚象征着无上军权的虎符——右半边。
“臣萧策,交出兵权,请陛下恩准臣告老还乡。”
景元帝接过兵符,心头巨石落地。他大笑:“国公忠心可鉴,朕准了!”
萧策起身,转身走向殿门。
在跨出殿门的那一刻,他脚步微顿,回头。
灯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,他唇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意,声音不大,却掷地有声。
“陛下,您拿到的是虎符的右半边。”
“左半边,在三十万大军手上。”
01
景元帝的笑容,凝固在了脸上。
他猛地站了起来,龙袍的衣角被带起,发出细微的摩擦声。
“萧策!你大胆!”
景元帝怒吼,声音颤抖,不是因为愤怒,而是因为恐惧。
萧策,定国公,大周朝最年轻的异姓王,十三岁上战场,二十年未尝一败。他的名字,是边关的定海神针,也是景元帝夜不能寐的噩梦。
如今,这噩梦似乎要成真了。
萧策却只是轻蔑地笑了笑,没有再多说一个字,径直走出了金銮殿。
殿内一片死寂。
大太监李德安跪在地上,大气不敢喘。
景元帝紧紧捏着手中那枚冰冷的虎符右半边,手心渗出了汗水。
“传令,”景元帝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“立刻将定国公府团团围住!不许任何人靠近!立刻召见兵部尚书,传朕口谕,命边军主将,即刻将兵符送回京城!”
景元帝的反应是迅速的,也是符合常理的。
他深知萧策的势力有多么庞大。
萧策手中的三十万大军,并非朝廷的直系部队,而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“定北军”。这支军队只认萧策的旗帜,只听萧策的将令。
定北军镇守北方苦寒之地,戍卫国土多年,战功卓著。他们对朝廷的忠诚远不如对萧策的信赖。
这也是景元帝一直忌惮萧策的原因。
五年前,景元帝登基。他本以为,新帝上位,萧策会主动交权,以示恭顺。
可萧策没有。他只是上书,请求继续镇守边关。
景元帝忍耐了五年。这五年里,他不断往定北军中安插自己的人手,试图分化萧策的权力。
但收效甚微。
定北军内部铁板一块,那些被派去的高级将领,要么被萧策无声无息地架空,要么就被“意外”战死在沙场。
景元帝明白,要拿回兵权,必须从萧策本人下手。
他开始以各种名义削减定国公府的封赏,甚至暗示御史台弹劾萧策。
萧策的反应却出奇的平静。他甚至主动配合,将那些被弹劾的家产悉数上缴。
直到半个月前,景元帝以“国库空虚,边军需休整”为由,下令撤销了定北军一半的粮草供应。
景元帝以为,这会逼得萧策不得不反。
没想到,萧策却递上了请辞书。
“臣年事已高,身体抱恙,恐难再胜任边关重任,恳请告老还乡,颐养天年。”
当时,景元帝大喜过望,以为是天助他也。
他立刻批准,并要求萧策亲手奉上虎符。
现在看来,一切都是萧策的陷阱。
他要用萧策的妻儿老小,来威胁那三十万大军。
但景元帝心中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。
萧策的沉着,萧策的笑意,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针,扎在他的心头。
他太了解萧策了。这位战神,从不做无把握之事。
02
定国公府。
月色清冷,府内早已被禁军包围得水泄不通。
萧策的妻子,柳氏,身着一袭素色常服,安静地坐在堂屋中,手中拿着一本佛经,却久久未曾翻动。
她身旁站着一位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,是萧策的贴身幕僚,顾青。
顾青面色凝重,低声说道:“夫人,陛下已下令围府,想必是已经知道了。”
柳氏抬头,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慌乱,只有对丈夫的深深忧虑。
“公爷可有消息传来?”
顾青摇头:“公爷走得匆忙,只留下了一封信,信上只写了四个字——‘切莫惊慌’。”
这四个字,在柳氏听来,比任何千言万语都更有力量。她知道,这四个字意味着,萧策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。
但顾青还是忧心忡忡。
“夫人,公爷这次的举动太过冒险。他虽交出了虎符右半边,但那左半边,若不能在第一时间与大军取得联系,一旦陛下先一步对定北军发难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定北军远在千里之外,京城的消息传递,需要数日时间。
而景元帝,此刻一定正在疯狂地调动朝廷的兵力,试图夺取定北军的控制权。
柳氏放下佛经,目光坚定:“顾先生,你跟随公爷多年,可知公爷的性子。他既敢在殿上说出那番话,就必然已经确保了左半边的安全。”
“公爷要的,从来不是谋反。”
顾青沉默了。
他知道,萧策想要的,是震慑,是清君侧,更是要让景元帝明白,谁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。
景元帝的统治,这五年来越发昏庸。他宠信宦官,疏远贤臣,国库空虚,民不聊生。若非定北军镇守边关,只怕大周朝早已内忧外患。
萧策这次交出兵权,表面是退让,实则是最强硬的反击。
他要用边关的危机,来逼迫景元帝正视自己的错误,甚至……让位。
“公爷曾言,他要的不是皇位,他要的,是天下太平。”顾青低叹一声。
“公爷此去,看似是告老还乡,实则是在布局。”柳氏轻声说。
“对,公爷的‘告老还乡’,是他这盘棋最重要的棋子。他要让所有人都放松警惕,以为他彻底退出了权力中心。”顾青分析道。
但景元帝会给他这个机会吗?
宫中。
景元帝听着李德安的禀报,得知萧策已经出城。
“追上了吗?”景元帝急切地问。
李德安颤颤巍巍地回禀:“陛下,禁军追至城门时,定国公的马车已经远去。但臣已派了御林军三百骑,打着‘护送’的名义,紧随其后。”
“护送?”景元帝冷笑,“是监视!是限制!若有异动,格杀勿论!”
他目光阴狠,心中燃烧着怒火。
萧策的挑衅,让他颜面扫地。
他立刻召集了兵部尚书张大人,将手中的虎符右半边拍在桌上。
“张爱卿,朕命你,立刻将这虎符,派人快马加鞭,送往定北军驻地。”
张尚书是个老狐狸,他立刻明白过来。
“陛下,这……定国公手中的左半边……”
景元帝眼中寒光一闪:“那不过是萧策的虚张声势!他若真有反意,方才就不会交出兵符!他不过是想用这左半边来要挟朕,索要荣华富贵!”
“朕告诉你,他交出的,是假的!”
景元帝斩钉截铁地说。他必须让所有人都相信,萧策交出的,是真兵符,而他手中握有的,才是唯一合法的权力。
他要抢在萧策之前,用这右半边兵符,调动定北军。
景元帝知道,如果他能成功调动定北军,那么萧策所谓的“左半边”,就将彻底沦为一个笑话。
03
京城外的官道上,萧策的马车缓缓行驶。
与其说是“告老还乡”,不如说是“流放”。
马车前后,簇拥着三百名御林军,打着“护送定国公回乡”的旗帜,实则将萧策严密监控。
萧策坐在马车内,身穿一袭布衣,身姿挺拔,丝毫没有落魄之感。
他对面坐着的是他的老仆,福伯。
福伯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那些如狼似虎的御林军。
“老爷,陛下这次是下了死手,若非您早有准备,只怕……”
萧策摆了摆手,打断了福伯的话。
“老福,你跟了我一辈子,可知我为何要告老还乡?”
福伯摇头。
“我并非真的要归隐。”萧策淡淡地说,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,“我是在给景元帝制造一个‘机会’。”
景元帝最大的错误,就是急于求成。他等不及了。
他以为只要我交出兵符,他就能掌控定北军。他以为只要我离开京城,他就有了时间去清洗我的旧部。
“他会怎么做?”福伯问。
“他会立刻派人,带着这枚右半边兵符,去定北军驻地,试图调兵。”萧策嘴角浮现一丝冷笑,“他会迫不及待地,想要证明自己才是这支军队的主人。”
“但定北军只认老爷啊!”福伯不解。
“没错,他们只认我,也只认我手中的‘左半边’。”萧策平静地说。
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精致木盒装着的东西。
福伯定睛一看,心头猛地一跳。
那是一枚虎符。
纹路古朴,材质沉重,正是定北军的兵权象征——虎符的左半边!
这左半边,与景元帝手中那枚右半边,无论是从材质还是切割,都完美契合。
“老爷,您什么时候……”
“在景元帝下令削减定北军粮草的那一天,我就知道,他已经彻底被权力冲昏了头脑。”
萧策将这左半边虎符收好,眼神深邃。
“景元帝手中的右半边,是假的。”
福伯大惊失色:“假的?”
“我交给景元帝的,是半年前就命人仿制的高仿品,做得与真品分毫不差。景元帝一心只想夺权,根本不会仔细辨认。”
“他拿到假兵符,会立刻去调动定北军。定北军的反应,会让他彻底陷入疯狂。”
萧策要的,就是这个“疯狂”。
景元帝一旦发现右半边兵符无法调动军队,他会怎么做?
他会认为定北军谋反。他会认为萧策在路上调兵。
他会不惜一切代价,调动京城周边所有的兵力,去围剿定北军,或者……围剿萧策。
“那么,左半边,又如何才能发挥作用?”福伯问。
萧策看向远方,眼神中充满了对边关将士的信任。
“定北军的规矩,调兵需验双符。但若情况危急,只验单符,需辅以将主印信和密令。”
“而我的密令,早在半个月前,就已经送到了定北军主将,孟渊的手中。”
那密令,只有一句话:“若见右符,即刻备战,静待左符,但绝不妄动。若有变,以边关战事为名,回援京畿。”
这便是萧策的布局。
他用自己的“告老还乡”,换来了景元帝对虎符的轻视。
他用一枚假虎符,将景元帝的调兵行动彻底瘫痪。
现在,景元帝已经派人带着假虎符去定北军了。
而萧策,则要利用自己被“护送”的这段时间,确保京城和定北军之间的所有消息通道,都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04
京城内,一场针对定国公旧部的清洗行动,正在悄然展开。
景元帝的效率极高。他认定萧策是虚张声势,是在用兵权来威胁自己。
既然萧策已经“退位”,那么他手下的那些鹰犬,自然也该拔除。
兵部尚书张大人,带着景元帝的圣旨和那枚“虎符右半边”,快马加鞭,赶往北方边境。
同时,景元帝开始大力提拔那些平日里与萧策不睦的官员。
御史大夫王平,平日里就看萧策不顺眼,认为他功高震主。
此刻,王平找到了景元帝。
“陛下,萧策所言,绝非空穴来风。他手握三十万大军,岂会轻易放权?臣以为,应立刻将定国公府的家眷押入大牢,以防萧策反悔。”
景元帝冷笑:“萧策的家眷,朕已命人严密看押,无需入大牢,只需让他们失去自由即可。”
“更重要的是,朕要让天下人知道,朕才是真正的君主。”
景元帝的想法很简单:只要能调动定北军,萧策就失去了所有的底牌。
他命令各地驻军,严查萧策的亲信,一旦发现有任何异动,立刻逮捕。
朝堂上下,人人自危。
那些曾受萧策提携的官员,此刻都噤若寒蝉,生怕被牵连。
而远在官道上的萧策,对这一切了如指掌。
每天,都会有乔装打扮的商贩、樵夫,或甚至是御林军中的亲信,向他传递京城的消息。
“老爷,景元帝已经开始对您的旧部下手了。兵部侍郎李大人,昨日被下狱,罪名是‘贪污受贿’。”福伯低声禀报。
萧策平静地听着,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。
“李大人,是景元帝安插在我身边的人,他被下狱,说明景元帝开始清理那些他认为‘没用’的棋子了。”
萧策早已将自己的真正心腹全部调离了京城。留在京城的,要么是他早就准备放弃的“弃子”,要么就是景元帝早就安插的奸细。
景元帝的清洗,反而让萧策的布局更加顺畅。
“但,边关的消息,恐怕很快就会传来了。”萧策沉吟道。
他估计,兵部尚书张大人,再有两日,就能抵达定北军驻地。
当张大人发现右半边虎符无法调动定北军时,景元帝的恐慌,才会真正开始。
夜幕降临。
萧策的马车停在了一处驿站。
御林军将驿站团团围住,严禁任何人靠近。
队长姓赵,是景元帝的心腹,他带着几名士兵,亲自在萧策的房间门口站岗。
“国公爷,请您早些休息。陛下的恩典,您可要好好珍惜啊。”赵队长皮笑肉不笑地说。
萧策隔着门板,淡淡回道:“多谢赵队长提醒。我这把老骨头,确实该好好休息了。”
赵队长得意地笑了。在他看来,萧策不过是个被拔了牙的老虎,如今只能任人宰割。
他哪里知道,萧策的“休息”,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反击,积蓄力量。
子时,驿站陷入一片沉寂。
萧策的房间里,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从窗户潜入。
是萧策在京城的心腹,暗卫首领,名为“暗影”。
“主上,一切安排妥当。”暗影的声音沙哑而低沉。
“说。”
“京城周边,所有通往北方的要道,已被我们的人控制。景元帝派出的信使,已经被拦下了三批。”
萧策满意地点头:“做得好。我要的,不是杀人,而是拖延时间。景元帝必须在消息闭塞的情况下,做出错误的判断。”
“那定北军那边呢?”
“孟渊将军已经收到密令。他会按兵不动,等待景元帝的使者上门。”萧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,“景元帝越是急着调兵,就越是会露出破绽。”
“告诉孟渊,让他务必以边关告急为由,向京城发去一份十万火急的军报。报上言明,北方蛮族蠢蠢欲动,急需兵力支援。”
暗影领命。
这便是萧策的第二步棋:逼景元帝露出破绽。
景元帝现在最怕的,就是边关出事。一旦边关告急,他会立刻暴露出对定北军的控制力不足。
而当他发现定北军不听他的调令时,他会做什么?
他会立刻调动京畿的驻军,去增援边关,以掩盖自己的无能。
但京畿的驻军,早已被萧策渗透多年。
萧策要的,就是等景元帝将京畿的防守力量调走,露出京城的空虚。
05
三天后,京城风云突变。
景元帝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,突然,一名士兵浑身是血地冲了进来。
“报!十万火急军报!”
景元帝心中一紧,接过军报,匆匆展开。
军报来自定北军主将孟渊,内容触目惊心:
“北方匈奴,集结十万大军,突袭边境,我军伤亡惨重,急需增援!若不及时调兵,边关危矣!”
景元帝脸色瞬间煞白。
边关危机,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局面。
“张尚书到定北军了吗?”景元帝急声问李德安。
“回陛下,张尚书应该已经抵达了。”
“好!立刻调兵!传朕旨意,命定北军立刻出动五万精兵,前往支援!”
景元帝强压着心中的恐慌,相信张尚书手中的“虎符右半边”能够发挥作用。
然而,仅仅过了一天。
又一份军报送抵京城,这次更加紧急,是孟渊亲笔所书:
“边境战事吃紧,我军已竭尽全力。但军中粮草短缺,人心浮动,五万精兵未能集结!请陛下速速增派援军,否则边关不保!”
景元帝彻底懵了。
“未能集结?为何未能集结?张尚书难道没有带兵符去吗?”
他愤怒地将奏折摔在地上。
李德安颤抖着捡起奏折:“陛下息怒,或许是路途遥远,张尚书还未与孟渊将军会合。”
景元帝不信。
他立刻召集兵部其他官员,询问定北军的情况。
官员们支支吾吾,表示定北军一向只听萧策的命令,他们也无法插手。
景元帝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。
他意识到,萧策交出的兵符,可能真的有问题。
若那右半边是假的,那么定北军根本不会听从调令!
“萧策!你敢骗朕!”景元帝睚眦欲裂,愤怒至极。
他立刻下令,召集京城周边的所有驻军。
“传令!命京畿守备军三万,立刻向北方进发,增援边关!同时,派一队精锐人马,火速赶往定北军驻地,将孟渊给朕抓回来!”
景元帝决定,不再指望那虚无缥缈的虎符,他要用实打实的兵力,去控制局面。
他将京城周边的三万驻军调走,只留下了不足一万的禁军守卫京城。
这是他能调动的最大兵力。
他以为,只要能稳定住边关,再将孟渊抓回来,逼问出萧策的下落,一切就都能挽回。
京城,在三万驻军开拔后,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。
景元帝紧张地等待着边关的捷报,或者任何关于定北军的消息。
然而,他等来的,却是张尚书的快马回京。
张尚书狼狈不堪,跪在殿上,声泪俱下:“陛下,孟渊……孟渊他抗旨不尊!他看了一眼虎符,竟说……说那是假的!”
“他公然拒绝调兵,并扬言,定北军只听定国公的!”
景元帝如遭雷击,猛地后退一步,跌坐在龙椅上。
“假的……真的是假的……”他喃喃自语。
萧策的挑衅,萧策的笑意,此刻在他脑海中无限放大。
“陛下,”张尚书惊恐万分,“孟渊将军不仅抗旨,他还说……他奉定国公之命,准备进京‘清君侧’!”
“清君侧!”景元帝终于爆发了,他猛地跳起来,“萧策!他敢谋反!”
“立刻!立刻传旨,命调出的三万驻军,立刻回京!立刻!”
景元帝声音嘶哑,眼中充满了血丝。他现在才明白,萧策哪里是告老还乡,分明是调虎离山!
边关的战事是假的,孟渊的军报是假的!
萧策用一场虚假的危机,骗他调走了京城所有的精锐!
他现在手中,只剩下一万禁军,而萧策的三十万大军,正虎视眈眈!
景元帝颤抖着,猛地看向殿门口。
他似乎看到了萧策那冰冷而嘲讽的笑容。
他知道,自己已经彻底输了。
06
景元帝的恐慌,已然无法抑制。
他立刻召集了仅剩的内阁大臣,但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员,此刻也乱成了一团。
“陛下,京畿驻军已经开拔三日,此刻召回,恐怕来不及了啊!”
“定北军若真要反,三日路程,足以兵临城下!”
景元帝怒吼:“来不及也要回来!朕不能坐以待毙!”
他心乱如麻,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萧策离开时说的那句话:“左半边,在三十万大军手上。”
他现在终于明白,萧策不仅仅是交出了假的右半边,他更是利用这右半边,彻底瘫痪了景元帝对定北军的控制。
景元帝立刻让人去定国公府,打算用萧策的家眷来威胁他。
然而,李德安很快带着更坏的消息回来。
“陛下,定国公府……空了。”
“什么?”景元帝眼前一黑,差点晕过去。
“围府的禁军说,他们……他们昨天夜里,被迷晕了。定国公府的家眷,包括夫人柳氏和少爷小姐,全部不知所踪。”
萧策的布局,远比景元帝想象的要深远。
他“告老还乡”的行踪,不过是一个幌子。他真正的目标,是确保家眷的安全,并在离开京城后,掌握行动的主动权。
此刻,景元帝才意识到,他派去“护送”萧策的御林军,也失去了联系。
“萧策在哪里?他现在在哪里!”景元帝咆哮着,抓住了李德安的衣领。
“陛下,根据赵队长最后传回的消息,定国公……定国公的马车,在三日前就已经转向,离开了回乡的官道,往……往京城方向来了!”
景元帝如同被冰水浇头,全身僵硬。
“他……他根本就没有走!”
萧策的“告老还乡”,不过是绕了一个圈子,避开了京城内的耳目,却是在暗中召集自己的势力。
而就在景元帝彻底陷入绝望时,皇宫外传来了震天的马蹄声。
不是三万驻军回京,而是定北军!
孟渊将军,率领三万精锐骑兵,已经兵临城下!
他们打出的旗帜,并非“谋反”,而是**“清君侧,诛奸佞!”**
这旗帜,让景元帝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。
“清君侧”意味着,萧策并非要自己做皇帝,而是要清除景元帝身边的奸臣,逼迫他退位。
景元帝立刻登上城墙,只见城外黑压压一片,铁甲森严,正是定北军的精锐。
孟渊骑在高头大马上,手持长枪,威风凛凛。
“孟渊!你敢谋反!定国公欺君罔上,你难道也想遗臭万年吗!”景元帝歇斯底里地喊道。
孟渊冷笑一声,他高高举起手中的东西。
那是一枚虎符。
“陛下,您手中的,是定国公为了安抚您,特意命人仿制的假虎符!”
“而我手中的,是定国公亲自交付的,虎符左半边真品!”
孟渊大喊一声,将左半边虎符高举,阳光照耀下,虎符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。
“定国公有令!景元帝昏庸无道,宠信宦官,致使国库空虚,边境不稳!”
“定国公体恤百姓,不忍见大周江山毁于一旦,故此奉天讨逆,清君侧,迎贤王!”
孟渊的话,像是一把钢刀,刺穿了景元帝的所有伪装。
此时,人群中,一辆马车缓缓驶出。
车帘掀开,露出了萧策沉静而威严的面容。他已经换上了定国公的军装,披着黑色的大氅,站在马车上,如同战神降世。
“景元帝,”萧策的声音,穿透了城墙,清晰地传入景元帝的耳中,“你以为,你夺走了我的兵权,就能高枕无忧吗?”
“你错了。”
“我交出兵符,不是因为害怕你的权势,而是因为,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,让你自毁长城!”
萧策布局的每一个细节,此刻都清晰地展现在景元帝面前:
交假符: 让景元帝误以为自己得手,放松对萧策的警惕。告老还乡: 制造自己远离京城的假象,让景元帝大胆清洗旧部,从而暴露其心腹。假军报: 利用边关告急,引诱景元帝调走京畿驻军,造成京城防守空虚。真左符: 确保定北军只听自己调动,在关键时刻兵临城下,实现完美的反击。
景元帝的脸色比纸还要白,他指着萧策,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你……你这个逆贼!你算计朕!”
萧策冷笑:“逆贼?景元帝,你可知你这五年,为了夺我兵权,杀了多少忠臣,又贪污了多少军饷?”
“真正的逆贼,是你!”
萧策抬手,沉声道:“攻城!”
三万精锐骑兵,如同洪水猛兽般,朝着京城大门冲去。
京城内,只剩下一万禁军,如何能抵挡这支久经沙场的定北军?
仅仅半个时辰,京城大门被攻破。
07
战火在京城内燃烧,但定北军的行动,却有着严格的纪律。
他们只针对皇宫和景元帝的亲信府邸,对平民秋毫无犯。
这更进一步证明了萧策“清君侧”的宣言,赢得了京城百姓的默许。
景元帝最后的希望,寄托在了那三万被调往北方的驻军上。
他派出了数十骑快马,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,将驻军召回。
但在萧策的布局中,这三万驻军,已经成为了他手中的棋子。
萧策的马车停在了皇宫的午门外。
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在厮杀中倒下的禁军,没有一丝怜悯。
“景元帝已经无路可逃了。”福伯低声说。
“不,他还有路。”萧策淡淡道,“他会试图从密道逃跑。”
景元帝在位五年,荒淫无道,早已修建了多条逃生密道,以防不测。
“传令孟渊,不必急着攻入太极殿。只需围住,断绝其所有退路即可。”
萧策要的,不是景元帝仓皇逃跑,而是在彻底绝望中,与自己面对面。
“主上,有一封密信。”暗影再次出现,将一封信递给了萧策。
萧策展开信件,眼神微微一凝。
这是来自北方边关的真正消息。
“北方匈奴,确有异动,但并非十万大军,只是小股骚扰。”萧策将信件收起。
他利用了边关的紧张局势,但并未真正造成边关的失守。
“告诉孟渊,清君侧之后,立刻派人加固边防,绝不能让匈奴趁虚而入。”萧策命令道。
他对国家的忠诚,从未改变。他推翻景元帝,是为了天下,而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。
皇宫内,太极殿。
景元帝如同困兽一般,在殿内踱步。
李德安和其他几位心腹大臣跪在地上,浑身颤抖。
“陛下,定北军已经控制了整个外宫,我们……我们该怎么办?”
景元帝眼中充满了绝望,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。
“萧策!他不会放过朕的!”
他猛地想起了什么,冲向了龙椅后的密道入口。
“走!跟朕走!朕要逃出京城,召集勤王之师!”
然而,密道的入口,已经被堵死了。
厚重的石板,被人从外面浇灌了铁水,严丝合缝。
景元帝绝望地敲打着石板,指甲都断裂了。
“谁!是谁干的!”
“是我。”
一个沉稳的声音,从殿门外传来。
萧策,身披铁甲,大步走入太极殿。他的身后,跟着孟渊和数十名精锐士兵。
太极殿内的烛火,照亮了萧策冷峻的面容。
景元帝看到萧策,如同看到了索命的恶鬼。
“萧策!你这个叛徒!朕对你不薄!封你为国公,你却要谋反!”景元帝指着萧策,声音凄厉。
萧策站在殿中央,平静地看着这位曾经高高在上、如今却狼狈不堪的皇帝。
“谋反?陛下,臣从未想过谋反。”
“臣只是想让陛下明白,这天下,并非是你一人之天下。”
“你口口声声说对臣不薄,但你为了夺我兵权,削减军饷,让边关将士忍饥挨饿。你宠信奸佞,残害忠良。这五年,大周江山在你手中,已是千疮百孔!”
萧策每说一句,景元帝的脸色就更白一分。
“你……你胡说!你就是想篡位!”景元帝还在做最后的挣扎。
“篡位?”萧策冷笑一声,“若我想篡位,五年前你刚登基之时,我便可率军入京。我若想称帝,何须等到今日?”
“我萧策,只愿做定国公,为大周守住江山。但你,不配做这江山的君主!”
萧策的话,如同判决书一般,宣判了景元帝的命运。
08
景元帝彻底崩溃了。
他知道,萧策说的都是事实。
他被权力冲昏了头脑,以为只要除掉萧策,就能坐稳江山。
殊不知,萧策才是那个真正掌控大局的人。
“你……你想做什么?”景元帝的声音颤抖着。
“很简单。”萧策淡淡地说,“退位。”
“你以为退位就能解决一切吗?太子年幼,朝中无人能服众!”景元帝试图用朝局的混乱来威胁萧策。
“太子?”萧策摇头,“景元帝,你的太子,不过是个被宦官养大的纨绔子弟,如何能担此重任?”
“我已为大周物色好了下一任君主。”
景元帝猛地瞪大了眼睛:“是谁?”
“是贤王。”萧策回答。
贤王,是景元帝的叔父,一位在地方上颇有贤名的亲王,平日里低调谦逊,与朝堂纷争保持距离。
他既有皇室血脉,又有治国才能,更重要的是,他与萧策并无私怨,反而对定国公的忠心表示赞赏。
“你早有准备!”景元帝终于明白了萧策的全部计划。
萧策的“清君侧”,目标并非是自己,而是整个皇权体系的重塑。
他要扶持一位真正的贤君上位,然后自己彻底退出朝堂,还天下一个太平。
“景元帝,交出玉玺吧。”萧策伸出手。
景元帝挣扎着,不肯就范。
“朕是天子!朕是真龙!你不能逼朕!”
“你已经不是了。”萧策语气冰冷,没有丝毫感情。
孟渊上前一步,一把按住了景元帝,从他怀中搜出了传国玉玺。
玉玺冰冷,景元帝的身体却在颤抖。
“萧策,朕诅咒你!你永世不得安宁!”景元帝发出绝望的嘶吼。
萧策没有理会他的诅咒。
他看着手中这枚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玉玺,眼神中没有丝毫贪恋。
他完成了他的使命。
接下来,就是善后。
“孟渊,立刻派人,去将贤王请入京城。同时,将景元帝软禁于后宫,不得有失。”
“是,国公。”
“还有,立刻派人去追回那三万驻军。告诉他们的将领,定国公已清君侧成功,让他们立刻回防京畿,听从贤王调遣。”
这三万驻军,是萧策手中最后的筹码。只要他们归顺,京城的局势就能彻底稳定。
而这一切,都在萧策的掌控之中。
他从一开始,就没打算动用三十万大军。他只需要三万定北军的精锐,加上京城内部的空虚,就足以完成这次“政变”。
因为,他的目标,是“清君侧”,而不是“血洗天下”。
萧策走出了太极殿。
宫外的厮杀声已经停止,定北军的士兵们整齐列队,等待着新的命令。
他站在午门城楼上,俯瞰着这座他用鲜血和智慧守护的京城。
此刻,夜色深沉,但他知道,黎明很快就会到来。
他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,福伯递上了一杯热茶。
“老爷,您这次,真的是惊天动地啊。”福伯感慨道。
“惊天动地,是为了天下太平。”萧策喝了一口茶,“我已交出兵权,如今,我只是一个告老还乡的定国公。”
“那左半边虎符……”
“交给孟渊,让他交给贤王。”萧策毫不犹豫地说,“贤王上位后,孟渊会继续担任定北军主将,镇守边关。”
“我,彻底退出。”
他要实现自己真正的承诺:告老还乡,颐养天年。
但这次的告老还乡,与他当初的“告老还乡”,意义已然不同。
他用一场精心策划的权谋,为自己和定北军,赢得了真正的自由与尊重。
09
三天后,贤王入京。
朝野上下,一片震动。
贤王对于景元帝的倒台,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惊愕与悲痛。
但他的眼神中,却充满了对萧策的敬意。
在太极殿上,贤王接过了玉玺和虎符。
他没有急着登基,而是先召见了萧策。
“国公,此番若非您力挽狂澜,大周江山恐怕已毁于一旦。您是社稷之臣,孤,不,朕,当重赏您!”贤王真诚地说。
萧策穿着一身素服,行了个大礼。
“贤王客气了。臣所做一切,皆是为了大周江山。如今大局已定,臣也该兑现当初的承诺,告老还乡了。”
贤王心中一惊:“国公,您真的要走?您若走了,谁来镇得住朝堂,谁来震慑边关?”
“朝堂有贤王坐镇,自然会安定。边关有孟渊将军,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,忠心耿耿,能力卓绝,足以胜任。”
萧策知道,自己现在功高盖主,如果继续留在京城,只会重蹈覆辙。
他要给新君足够的信任,也要给自己真正的自由。
“那虎符的右半边……”贤王有些犹豫。
“右半边在景元帝手中,是假的。但臣已经命人将真品销毁,并重新铸造了一枚完整的虎符,交予贤王。”
萧策做得很彻底。他切断了所有能够威胁新君的可能。
他交出了真正的兵权,也交出了所有的隐患。
贤王看着萧策,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。
“国公,您为何如此信任孤?”
萧策笑了,这是他近来最放松的一次笑容。
“因为贤王有治国之才,更有爱民之心。您不会像景元帝那般,将兵权视为私产,将百姓视为草芥。”
“我并非要一个唯命是从的皇帝,我要的是一个能让天下太平的君主。”
萧策的话,让贤王深感触动。他知道,萧策这次的行动,并非为了权力,而是为了天下大义。
“国公,朕允您告老还乡。但朕请求您,接受朕的封赏。”
贤王赐予萧策“护国公”的称号,世代罔替,且赐予其私人封地,永不纳税。
萧策接受了封赏,但他知道,这只是名义上的荣誉。
次日,贤王正式登基,改年号为“昭明”。
新帝昭明帝,立刻开始着手处理景元帝留下的烂摊子。
而萧策,则在昭明帝登基的当日,带着妻儿老小,悄然离开了京城。
临行前,他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这座繁华而又充满权谋的都城。
他终于可以彻底放下心中的重担了。
景元帝的命运,昭明帝的处理是:废为庶人,终身囚禁于冷宫。
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。
在萧策离京的马车上,柳氏看着他,眼中充满了温柔。
“夫君,你这一招‘告老还乡’,真是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。”
萧策握住妻子的手,轻声说:“我这次,是真的告老还乡了。”
他实现了自己的复仇——对昏君的惩戒;也实现了自己的理想——还天下一个太平。
他告老还乡,带走的,是真正的自由。
10
萧策的马车,一路向南。
他们没有去京城外的那座封地,而是去了南方的一处小镇,那里山清水秀,远离政治中心。
他深知,一旦离开了权力中心,就必须彻底断绝与朝堂的联系。
他要给昭明帝足够的空间,去建立自己的威信。
定北军在新主将孟渊的带领下,继续镇守边关,军纪严明,丝毫不受京城政变的影响。
昭明帝登基后,大力推行改革,清除景元帝时期的弊政,任用贤才,国库逐渐充盈,百姓安居乐业。
天下,真的太平了。
两年后。
南方小镇,一处清幽的宅院内。
萧策穿着一身粗布衣衫,正在院子里教儿子习武。
他的儿子,萧庭,已经十岁,身手敏捷,颇有其父当年的风范。
“爹,京城有没有来信啊?”萧庭好奇地问。
“没有。”萧策笑道。
“爹,你当年在殿上说的那句话,真厉害!陛下拿到的是虎符的右半边,左半边在三十万大军手上!”萧庭学着萧策当年的语气,哈哈大笑。
柳氏端着茶走过来,嗔怪地看了萧策一眼:“你啊,教孩子这些。”
“这是教他一个道理。”萧策接过茶,眼神中充满了智慧。
“什么道理?”
“权力,并非来自于兵符本身,而是来自于人心。”
“景元帝只看到了兵符的实体,却从未看到定北军将士对我萧策的信任。这才是真正的兵权。”
他交出去的,是冰冷的金属。他留下来的,是炙热的忠诚。
景元帝以为自己拿到了兵权,却不知道,自己拿到的,只是一个空壳。
而萧策,用这场惊心动魄的权谋,证明了:
真正的力量,永远来自于对正义的坚守,和对人心的掌控。
如今,他退隐山林,心中坦荡。
他为自己、为家人、为天下,都挣到了一个安宁的未来。
京城,昭明帝的统治日益稳固。
他从未忘记过萧策的恩情,但他深知,萧策的“告老还乡”是不可动摇的。
他每年都会派人,以私人名义,送去一些特产和问候,但绝不提及朝政。
他知道,这是对这位“护国公”最大的尊重。
萧策用一场退让,换来了最大的胜利。他没有坐上那至高无上的龙椅,却获得了比帝王更强大的力量——对天下的影响力。
他完成了从战神到权谋家的完美转变,最终,成为了一个普通的、幸福的父亲和丈夫。
夕阳西下,余晖洒满了小院。
萧策看着儿子在院中习武,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。
他的人生,从那一句“左半边,在三十万大军手上”开始,彻底改写。
而这次,他终于可以安心地,做一个真正的“乡野老翁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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